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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（第1页）

姜杳来到南禅寺偏殿，檀香环绕，沉郁的香火气裹挟着梵音扑面而来，将她满心的躁郁一点点抚平。

偏殿角落设着一排供香客抄经的案几，姜杳跪坐，素手研墨。

落笔写下“色即是空——”

墨迹尚未干透，一道清泠如碎玉的声音忽然在殿中响起，“姜施主？”

姜杳笔尖一顿，一大滴墨汁啪地坠在“色”字上，霎时晕开一片污浊。

姜杳盯着那团逐渐扩大的墨痕，心想———

要不全杀了吧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再抬眸时，眼底波澜已敛，只余一片清明。

“我是该称您妄照师父，还是...”她唇角微扬，“三皇子殿下？”

高景辞闻言轻笑，眉间朱砂在烛火映照下愈发妖冶，“有何不同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。你所见——”

琉璃般的眸子微微眯起，“皆是我。”

殿外，宁珩墨色衣袍隐在夜色中。

南禅寺布满了他的暗卫，消息一传来，他便已悄然立于廊下。

此刻他屏息凝神，却未踏入殿门半步。

姜杳搁下狼毫笔，看来，今夜是静不下心来了。

“不一样。”

她倏然起身，她直视着高景辞那双琉璃般的眸子，烛火在那浅褐色的瞳孔里跳动，却照不进深处。

高景辞手中菩提串倏然垂落，褐色的珠子在烛光下泛着温润光泽。

“愿闻其详。”

姜杳缓步上前，与他并肩立于佛前。

金身佛像低垂的眉眼慈悲依旧。

“初见时在藏经阁，”她声音轻得像雪落，“你执帚扫叶的身影，那时我观你，即是如来。”

长明灯将二人的影子投在经幡上，纠缠又分离，她声音渐冷，“而今观你，则是虚妄。”

她侧身，直面高景辞，“我与宁世子定亲后，与你的每一次相遇，都是殿下有意为之，是么？”

高景辞眉间朱砂微动，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，“然。”

姜杳唇畔浮起一抹浅笑，眼底却无半分温度，“多谢殿下坦诚。那我也直言相告，我不知你与宁世子之间有何纠葛，可你若想以我为质…”

话音未落，她自已先轻笑摇头，“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，他———对我毫无情意。”

殿外，宁珩听到此话，紧抿薄唇，眸中的情绪晦暗不明。

殿内，姜杳转身缓步往外走，便听到身后那人问，“那你呢？”

你对他又是否有情？

高景辞的目光如影随形，似要穿透她的背影。

姜杳停下脚步，却没有回头：“妄照，你曾教我以清明之心照破妄念。

在此之前，我也曾视你为知已好友，可如今———你这青灯古佛的皮相之下，我竟看不清真容。”

宁珩隐在殿外廊柱的阴影处，墨色衣袍与夜色融为一体。

当知已好友四字飘入耳中时，他眸色骤然一沉，眼底似有寒潭骤冻。

高景辞轻“呵”一声，唤道：“姜杳。”

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。

他的声音如梵音低吟，“你慧根深种，你当真不考虑到南禅寺修行吗？”

姜杳：……

“不考虑。我这个人贪财又爱色，与佛无缘。”

说完，大步跨出殿门。

宁珩在姜杳即将迈出偏殿时，跃身离去。

高景辞看着姜杳离去地背影，忍不住轻笑道：“这般有趣的人，可惜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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