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文删掉了那封邀约邮件。
废弃码头,核心数据。
一个拙劣到近乎侮辱智商的圈套。
他没有理会。
将主动权交到敌人手中,是兵家大忌。
他将视线从“奥林匹斯”的战略地图上移开,暂时搁置了那个神秘的线索提供者。
战争,需要选择自己的战场和节奏。
“咚咚咚。”
办公室的门被敲响。
“请进。”
夏晴推门而入,她的身后,跟着一对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老夫妇。
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夹克,女人的黑发里夹杂着显眼的银丝,两人脸上都刻满了风霜,眼神中带着一种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惶恐。
他们的局促,在踏入这间超过两千平米、俯瞰全城的顶级办公室时,达到了顶点。
他们仿佛不是走在地板上,而是走在针尖上。
“姜姜律师?”男人开口,声音沙哑而颤抖。
夏晴为他们拉开椅子,轻声说:“叔叔阿姨,别紧张,坐下说。这位就是姜文律师。”
老夫妇拘谨地坐下,只敢坐椅子的前三分之一,双手紧紧地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,像是抱着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。
“姜律师,我们是小雅的父母。”女人说着,眼圈瞬间就红了,“我们我们是从电视上看到您的,说您能为老百姓做主。”
姜文没有说话,只是将一杯温水,轻轻推到他们面前。
男人深吸一口气,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将那个帆布包放到了昂贵的红木桌上,然后缓缓拉开拉链。
一沓又一沓用皮筋捆着的现金,被掏了出来。
有红色的百元大钞,也有绿色的五十,蓝色的二十,甚至还有许多十元、五元的零钱。
每一张都带着折痕,有些还沾着泥土的印记。
“姜律师,这里这里是六万三千七百块。”男人将钱往前推了推,手抖得厉害,“这是我们所有的积蓄了。我们知道,请您这样的大律师,肯定不够但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”
女人再也忍不住,泪水决堤而下,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我们的女儿小雅,她才二十二岁她就那么从楼上跳下去了”
夏晴的眼眶也红了,她递上纸巾,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。
这对老夫妇带来的,不仅仅是钱。
是他们后半生全部的希望和绝望。
姜文的脸上,依旧没有什么表情。
他只是看着桌上那堆钱。
然后,他伸出手,将那堆钱,一分不少地,推了回去。
老夫妇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他们脸上血色褪尽,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哀求。
“姜律师,是不够吗?我们再去借,我们去砸锅卖铁”
“叔叔,阿姨。”
姜文开口,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“钱,我一分不要。”
老夫妇愣住了。
夏晴也愣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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