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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7章 意图（第1页）

六国饭店的套房里，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北平的夜色，只余下水晶吊灯柔和的光芒。季母卸下了宴会上端庄持重的面具，坐在丝绒沙发上，端着精致的瓷杯，慢条斯理地品着红茶，目光却落在对面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儿子身上。

“文翰，”季母放下茶杯，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，“今日见了盛家的几位小姐，你觉得如何？”她顿了顿，直接切入主题，“为母瞧着，那盛家三小姐歆瑶，虽性子跳脱了些，但活泼伶俐，模样也顶好，又是盛督军和姚夫人的心头肉。她大哥盛时庭如今执掌北地军权，地位稳固。若你与她……于我季家在北地立足，大有裨益。”

季文翰靠在窗边的扶手椅上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。母亲的话像是一记重锤，敲打在他本就有些纷乱的思绪上。

盛歆瑶？那个像一团明亮火焰般闯入宴会厅的女孩。她确实鲜活、生动，带着未经世事的坦率与勇敢，像一颗未经雕琢的钻石，散发着原始而耀眼的光芒。娶了她，或许生活不会无聊，而且正如母亲所说，利益联结最为直接稳固。

可是……

他的眼前，却不合时宜地再次浮现出那个在琉璃厂书画铺子里的静谧侧影——盛思悦。她就像一泓清冷的秋泉，一幅意境深远的古画，需要人静下心来，细细品味。她那专注的神情，那低垂的眼睫，那与他目光相接时一闪而过的诧异与羞涩，像羽毛一样，轻轻搔刮着他的心尖。那种感觉，与面对盛歆瑶时的直观明快截然不同，是一种更微妙、更引人探究的吸引力。

一边是家族利益明确指向的、活泼明艳的盛歆瑶；一边是偶然邂逅、气质出尘、却似乎更牵动他内心深处那根弦的盛思悦。

季文翰第一次感到了某种难以抉择的迷离。他向来目标明确，精于算计，婚姻在他眼中，也应是家族棋盘上一步精准的棋子。可如今，这盘棋却因为一次意外的邂逅，变得模糊起来。

“母亲，”他揉了揉眉心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与困惑，“歆瑶小姐……确实天真烂漫，只是这性子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寻找着合适的措辞，“至于思悦小姐……气质沉静，颇有才情。”

他没有直接回答母亲的问题，但话语中的犹豫和提及盛思悦，已让季母敏锐地眯起了眼睛。

“哦？”季母拉长了语调，重新审视着自已的儿子，“看来，我那日瞧见的，你和思悦小姐之间……并非全是客套？一次偶遇，竟让你印象如此深刻？”

季文翰没有否认，只是沉默地晃动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。他的心，仿佛被分成了两半，一半是身为季家继承人根深蒂固的责任与权衡，另一半，则是那个在古画前驻足、扰乱了他一贯冷静心湖的惊鸿倩影。

这场原本目的明确的联姻，因为两个性情迥异的盛家女儿，因为一次街角的偶然，在季文翰的心中，投下了一片复杂的、摇摆不定的光影。他需要时间，需要冷静，来理清这突如其来的迷思，以及权衡这背后可能带来的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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