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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妃王氏端坐在自已院内的暖榻上，屋内熏着淡雅的兰香，与老夫人院中沉郁的檀香是截然不同的气息。她刚听完碧霄回禀了近日府中诸事，尤其是世子妃沈元姝如何雷厉风行地整顿后院、以及世子又赏了云拂银丝炭等细务。

碧霄说完，垂手立在一旁，小心揣度着主子的神色。

王妃指尖轻轻拨弄着碧玉持珠，半晌，才缓缓开口，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端庄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与了然：“云拂那丫头……生得确实是太好了些。”

碧霄忙应和道：“王妃说的是，满府里也挑不出第二个那般颜色的。也难怪老夫人喜欢，带在身边瞧着也赏心悦目。”

王妃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，那并非笑意，而是一种深谙世事的喟叹：“赏心悦目？呵，是祸非福。她那般的模样，放在寻常人家已是护不住的珍宝，何况是在这王府深宅？”

她顿了顿，目光投向窗外一株傲雪寒梅，仿佛在看那无法自主的命运：“她是个伶俐的，知道自已身份，一向谨慎低调，从不行差踏错。可有些事，不是她谨小慎微就能躲得过去的。”

碧霄屏息听着，知道王妃这是要说到关键处了。

“咱们那位世子爷，”王妃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了然的调侃，却也有一份属于母亲的微妙认知，“性子瞧着沉静，实则最是霸道。他看上的人、认定的物，从小到大，哪有一样能落到旁人手里？那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主。”

她收回目光，看向碧霄，眼神清明：“他如今这般‘上心’，又是抬举又是赏赐，你以为真是体恤下情？那是在划地圈界，告诉府里上下，这人，他已看在眼里，记在名下，旁人——任是谁，都不可起一丝一毫旁的心思。”

碧霄心下凛然，低声道：“王妃明鉴。只是……世子妃方才进门，世子爷这般，是否会……”

王妃抬手，止住了她的话：“元姝是聪明人，她知道什么是根本。世子便是纳十个八个妾室，也越不过她正妃的地位去。只要云拂守规矩，不恃宠而骄，不碍着她的眼，她自有主母的气度容人。更何况——”

王妃语气微顿，带上一丝近乎冷酷的透彻：“咱们世子爷，原也是个好颜色的。美人嘛，谁不爱？尤其是一个近在眼前、却又迟迟未彻底到手的美人。这点心思，男人都一样。”

这番话，将世子的占有欲、云拂的处境、世子妃的立场，剖析得清清楚楚。在王妃看来，云拂的命运早已注定，所有的挣扎和谨慎，在世子绝对的权力和欲望面前，都显得苍白无力。她的“美”是原罪，是吸引猎人的诱饵，而猎人已经布下罗网，耐心等待着收网的时机。

王妃最后轻叹一声，不知是对云拂命运的些许惋惜，还是对这套运行了半生的规则的了然：“且看着吧。是福是祸，都是她自已的造化。府里的规矩在，只要不出格，便也由着他们去。你只需留意着，别让底下人因妒生事，闹出难看的样子来便是。”

“是，奴婢明白。”碧霄深深屈膝，将主子的吩咐牢牢记在心里。在这深宅之中，清醒的认知远比无用的同情更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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